英文中 “Golden Ear” 一词是用来形容那些听力敏锐,容易分辨出声音中微小差别的人。这种能力,不论天赋或是习得。「金耳朵」作为舶来语,在转义的同时更进一步加深了对「天赋」的崇拜,而忽略了其「习得」的本质。不仅如此,我们还创造出了「木耳朵」一词,用来囊括那些没有这种天赋的人。(有趣的是,英文中确实有 “Wooden PC "「木头电脑」这种说法,用于讽刺那些在联机游戏中读取时间过长的玩家。)
科学家和音乐家们早已注意到听力训练的重要性,他们在做出大量心理声学和认知研究的同时也研发和总结出了针对听力的训练体系。而二十一世纪的发烧友们大多却还在迷信「金耳朵」,无怪他人说「『音响发烧』是玄学」。
声音评判中常使用一个词,“Critical Listening”(「严肃聆听」),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 “Critical Thinking”(「批判性思考」)。我们说 “Critical Thinking” 是「慎思明辨」的意思,意味着力求严谨、明晰的理性思考方式,把 “Thinking” 换成 “Listening” 也是同样的。对声音的评判也是一种需要智识逻辑的理性思考行为,它不是纯粹感性和感官性的,它是拉·梅特里(Julien Offray de La Mettrie)的「机械作用」。
“Critical” 还意味着你要非常认真地去聆听和记忆,这和声音最本质的 Ephemeral (转瞬即逝)的属性是分不开的。Echoric Memory (声音记忆)是非常易碎的,也是短暂的,更是不可重复的。如果不能正确认识到这一点而只讨论模糊的主观感受,算不上声音评判。
我们必须要承认地是,事实上绝大多数的聆听事件都不(会)是「严肃聆听」,未经受训的人类也无力分辨声音中细微的差别。于我来说,在平常的生活中,声音只要大体上过得去,好坏并不那么重要;这里所谓的「好坏审美」和「金耳朵」的评判却又是两回事。「严肃聆听」其实更像是玩「打地鼠」的游戏,哪里不对点哪里。这不是欣赏音乐,这也没什么乐趣。
尽管我对「音频『双盲实验』」这个课题持消极态度,但我仍然认为,经过训练的人类是可以在控制实验条件的情况下准确识别一定程度上的客观差别(看,用了多少个「免责声明」)。这也是「金耳朵」应当保有的意义。